第三章

淮清從他的叔叔口中得知﹐穎柔是一位盡心盡力的女孩。看到她的電郵﹐他更佩服她工作的能力。她在合同上的解釋﹐令他沒有可以提問的地方﹐ 因為她已經把他的問題全部提出並附上了清晰的答案。

淮清很有興趣和穎柔見面﹐可是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原因。他知道他是有這個權力﹐但是他卻不喜歡把工作和私人的東西放在一起。他知道﹐他和她見面不是為了工作﹐而是真的有興趣去認識這個女孩。

淮清揮筆在合同上簽了名。「請把這合同送給利通的高小姐。」他吩咐著秘書說。隨手他給穎柔一個電郵回覆﹐告知這筆生意已經同意交給利通負責。

穎柔也禮貌地送上回覆。

她對助手說﹕「要好好的管理這個新項目﹐說不定可以為我們帶來更多的生意。」在她的語氣中﹐充份的表現出她對這位崔先生有著一點好感。

穎柔喜歡培養人才﹐所以她會把處理好的合同﹐交給下屬們去管理日常的細節。她只在某些重要的關頭去做一些聯絡﹐而且往往是不會親自處理﹐只是告訴助手們應該怎樣做﹐她在幕後支持。

對於思捷﹐穎柔有意無意的注意著每一個細節。聰明的助手﹐當然了解她的心意﹐也有意無意的跟她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
穎柔的老闆﹐在一次午餐聚會裡問﹕「近來的工作還好嗎﹖」

「一切順利。」穎柔簡單回答。當然她是滿懷信心的。

「最近﹐簽了思捷嗎﹖」

「對﹗它是一間規模比較小的公司﹐在我看﹐它有它的潛能。我相信思捷日後一定能帶給我們更大的營業額。」穎柔專業的分析著。

老闆很滿意的點頭說﹕「那就加把勁﹗」老闆很想跟她談談今早在公司裡聽到的閒話﹐可是聽到她這麼自信的對答著﹐他已經把這些沒有根據的話﹐丟在腦後。

「近來生活好嗎﹖」老闆認識穎柔有一段頗長的時間﹐他把這個女孩當作一個朋友般關心。

「還好﹗」穎柔帶著一個微笑回答。

「也是時候找一個男朋友啊﹗總不能把自己嫁給了工作。」

突然間﹐穎柔的思緒被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。她再聽不進老闆的一句話。

老闆知道﹐穎柔又躲進她自己的世界裡面。在這個世界裡﹐穎柔變成一個自私的女孩﹐她從來是吝嗇分享她這個世界的一切一切。在沒有辦法的當兒﹐老闆唯有獨自離開﹐讓穎柔自己一人享受那孤獨的喜悅。


淮清正準備到上海去﹐為了檢查當地的一個投資項目。在他準備登上飛機的一刻﹐他撥了一通電話回公司。「如果是利通的高小姐來電﹐請轉來給我。」他告知秘書說。「我正跟她談一項新的生意。」他補充的說。

電話掛斷後﹐他對自己的最後說的一句話﹐感覺有點多餘。 搖一搖頭﹐淮清走進了飛機的機艙裡面。


我們抱怨的﹐多是我們願意面對的事情。多日來﹐穎柔都可以坐在她喜愛的臨窗位置﹐可是她卻有點虛空的感覺。她正在想﹐那位男士為什麼數天不見呢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﹖

帶著一份好奇與期盼﹐好不容易才到下班的時間。下班後﹐穎柔準時在灣仔地鐵站等朋友。五分鐘已經過去了﹐她的朋友還沒來。手提電話響起﹐她大約猜到是怎麼的一回事。

「好了﹐不用解釋了。我是明白的。你好好的享受吧﹗」是她的朋友打來的﹐告知穎柔她要跟男朋友共聚晚餐。

穎柔是明白的﹐哪一個女孩子不是把愛情放在第一位呢﹖她何嘗不是曾為了那個“他”而放棄一切機會嗎﹖

看一看手錶﹐時間是晚上七點半。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﹐她茫然了﹐好像突然沒有了方向。一路的走著﹐她居然來到了中環的大會堂。在不知去向的情況下﹐她買了票﹐看了一場舞台戲﹐它的名字叫“在天臺上冥想的蜘蛛”。

這是一場好看的舞台戲﹐但是她覺得有點遺憾﹐沒有一個可以分享的人在旁。

今天晚上﹐她失眠了。

第二章

今天穎柔又再次輸了給天氣預報﹐近來她的第六感很不靈光。

得了昨天的休息﹐穎柔又再次提起精神﹐去迎接她的工作。她知道今天她要和崔先生聯絡﹐為的是一份數目不太大的合同。在她過往的業績中﹐這份合同是數目最少的一份。如果不是受媽媽的託付﹐是不會由她親自統籌的。她不是嫌棄營業額少﹐而是她不太願意和年紀大的人打交道﹔除了住在隔壁的王大媽。

每一個工作天﹐穎柔都喜歡在辦公室樓下的快餐店享用一杯咖啡﹐然後才開始她的工作。每一天她都是坐在同一的位子上﹐看著窗外的行人﹐想著他們準備怎麼樣去迎接這一天。 然後她便會為自己振作﹐為自己定下一天的計劃。穎柔雖然年輕﹐但是她的行動總是謹慎的。她不容許自己有太多的遺憾。

穎柔是一個愛幻想的女孩。在辦公室裡﹐她總是蹦著臉﹐嚴肅的對待她的每一項工作。她的老闆時常戲弄她﹐對她說﹕「如果你是笑臉迎人的話﹐一定討你做我的小老婆。」她知道她的缺點﹐所以她需要每天的一些時間讓她在自己的夢幻裡漫游。

「你早﹗」帶著愉快的心情﹐向熟悉的店員來了一杯少糖少奶的咖啡﹐卻發現她慣常坐的位子被一個男子佔用了。

坐在別的位子裡﹐遙望窗外的人群﹐令她油然產生一份被世隔絕的感覺。只是那短短的距離﹐帶來的卻是令人不安的情緒。此時的穎柔﹐再不可待在這裡﹐她的思緒已經被那無緣無故昇起的距離感﹐帶領她到了一個她不願意再面對的情況中。

淮清也注意到有個女子總是向他這邊看來。「可能是我的俊俏吸引她。」淮清得意的對自己說。說罷﹐臉上掛了一個微笑。就在這時﹐穎柔經過他的身邊﹐她看到他的笑容。

穎柔知道這個笑容不是給她的﹐但是她已經據為己有﹐因為她需要一些支持。


回到辦公室﹐接通了思捷公司的電話。「請問崔先生在嗎﹖」

「崔先生還沒到﹐請問是誰找他﹖」

「是利通的高小姐。崔先生昨天給我們電話﹐要求我們給他一些合同上的解釋。」穎柔很有耐性的說著。

「好的﹐我會轉告崔先生的。」

穎柔對她的助手說﹕「請你幫忙聯絡崔先生吧﹗」說完﹐就拿起手提包﹐一個勁的離開了公司。

經過快餐店﹐那佔用她的位子的人已經走了。


淮清回到辦公室﹐秘書告訴他利通的高小姐曾來電。

「謝謝﹗」淮清很有禮貌的向秘書小姐道謝。

在淮清的個人計劃中﹐他現在應該是在中國裡流浪的。他有一個夢想﹐是從旅行中去認識這個世界。但是淮清還是一個有責任感的年輕人﹐對於父母的悉心栽培﹐他是感激的。只消一個電話﹐他便毫不猶疑的除消旅行計劃﹐來到思捷幫忙叔叔管理業務。

雖然有秘書的幫忙﹐淮清總愛自己動手去處理事情﹐況且只是打一個電話。

「我是思捷的崔先生﹐請問高小姐在嗎﹖」

「對不起﹗高小姐不在公司。」

「真的巧﹗我找她﹐她不在。她找我﹐我又不在。再找她﹐也不可聯絡上。」淮清不是投訴﹐只覺得為何要找一個人是那麼的不容易。

淮清把手提電話號碼告知穎柔的助手﹐希望她有空﹐就給他打電話。他不喜歡捉迷藏的遊戲。


穎柔的手提電話響起來。「好的。我會回電話給崔先生。」是她的助手打來的。

這時候﹐穎柔正在健身房。她喜愛讓她心中的不安情緒﹐隨著汗水從她內心深處流走。

梳洗完畢﹐她正享受一個簡單但美味的蔬菜沙拉。坐在臨窗的一個位子﹐將早上沒有完成的一天計劃完成了。

運動完後﹐穎柔的情緒回來了。帶著輕鬆的心情﹐回到辦公室﹐開始她一天的工作。她把今天要做的事情﹐一一寫下並和助手好好的討論這星期的安排。她絕對是一個有規律的人﹐突然其來的事情總讓她措手不及。

撥通了崔先生的手提電話﹐卻是留言信箱。「發生了什麼事﹖接觸開的崔先生不是這樣的。」穎柔對她的助手說。

「這位崔先生﹐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位。」

「什麼﹖那他是誰﹖」穎柔好奇地問。

「他說他是思捷的崔先生﹐但是從他的聲音聽來﹐這位是一位年輕的崔先生。」

穎柔聽到是年輕人﹐她的熱情回來了。從開始到現在﹐她都有點討厭這個項目﹐只是她硬著頭皮去處理罷了。她總覺得年輕人走在一起﹐才可以暢所欲言﹔和年長的人傾談﹐總是要有所顧忌。

穎柔再一次撥通了崔先生的手提電話﹐可是還是那討厭的留言信箱。穎柔不喜歡和一具機器對話﹐她討厭沒有回應的一切。打了電話到思捷﹐拿來電郵地址﹐她把那份已經和老崔先生談妥的合同和附表﹐一概傳遞給了這位年輕的崔先生。

當一切辦妥後﹐穎柔匆忙的離開了公司﹐她要趕赴普通話課。

今天是新學期的開始﹐穎柔走進熟識的班房﹐卻看見一位不認識的同學﹐坐在她慣常坐的位子上。經過那個位子﹐她故意的低聲說﹕「倒霉﹐今天老是被人佔用自己的位子。」

淮清聽到她的話﹐抬頭望去﹐他覺得她很面熟﹐不知在那裡見過。

第一章

收音機的天氣預報說﹕「明天天晴﹐氣溫二十八度。」 窗外正下著大雨﹐還夾雜著從遠處傳來的雷聲。「明天會是晴天嗎﹖」穎柔倚在窗邊﹐向著天空輕聲地說。

記得小時候﹐穎柔總是愛倚在窗邊﹐望著天空﹐ 慢慢的把她的心事傾訴。她相信她的聲音是可以傳到遙遠的雲霄﹐傳到她的朋友 -- 天上的天使那裡。她相信這世界上﹐是有天使的。

穎柔的祖母時常問她﹕「您在哪裡看見過天使﹖」每一次﹐她都會滿懷自信的回答﹕「在夢中。」


蔚藍的天空﹐微風吹送﹐把穎柔叫醒了。她有一個習慣﹐就是和天氣預報打賭。「居然是晴天。」說罷﹐她走到日曆本上﹐打上一個叉﹔那代表她輸了給天氣預報。今個月﹐輸的比贏的多。

昨天的疲倦﹐被今天的好天氣一一帶走了。很久她也沒有這種感覺了﹐忙碌的工作已經剝削了她休閒的心情。她曾經以為﹐享受的權力是不再屬於她的﹐她覺得自己已經嫁了一位不是對她太好的丈夫 -- 工作。

「 我要好好的享受這難得的一天。」她對自己保證的說。

因為沒有時間﹐穎柔養成了不吃早餐的習慣。她慣了喝一杯咖啡作為她一天的開始。

「怎麼樣去享受呢﹖」穎柔突然問起自己來。精於工作計劃的她﹐居然被自己這個問題難到了。

打開電冰箱﹐她看到隔壁王大媽昨晚送給她的一樽黑荳漿。對於黑黑的咖啡﹐她是有興趣的﹔但是望著這黑黑的飲料﹐她猶疑了。

「來吧﹗是時候改一改不好的飲食習慣﹐就從喝荳漿開始吧﹗」穎柔自我催眠的說。

把荳漿盛在她喜歡的紫色小碗裡﹐放進微波爐。 看著看著﹐紫色小碗在微波爐燈光的照耀下﹐不停的在旋轉。她看得入神。

兩分鐘後﹐那冷冰冰的黑荳漿﹐已經變成香噴噴的熱飲。她走到陽臺裡﹐坐在她喜愛的黃色搖椅﹐細飲那對她來說是陌生的黑荳漿。

陽光照進陽臺﹐掩映在那杯黑荳漿裡。每一次搖椅的搖動﹐杯裡便蕩起不同的波紋。她喜愛那搖晃的感覺。

手提電話響起﹐穎柔看一看來電顯示﹐是公司的同事打來的。她對著沒有接聽的電話說﹕「今天是我的假期﹐請不要騷擾我﹐好嗎﹖」說罷﹐她任由電話的鈴聲繼續地響。

那令人討厭的鈴聲﹐還不停的響。穎柔恨不得把電話關掉。拿起電話﹐原想按下關機的按鈕﹐卻錯把電話接通過來。

「找誰﹖」穎柔很不情願的問。根本她是知道誰打來的﹐只是她需要一些讓她釋放情緒的話。

「高小姐﹐對不起﹗崔先生有要事找你。」穎柔的同事說。

「哪一個崔先生﹖」

「是思一公司的崔先生。他說他看過我們的文件﹐有一些地方他需要我們做解釋。」

「討厭﹗我們不是已經對他解釋過嗎﹖」穎柔更加不耐煩地問。

「哪個﹖我不知道……」穎柔不等她的同事說完﹐就吩咐她﹕「告訴崔先生﹐我們明天再談。」也不理她的同事聽清楚她的話沒有﹐就把電話掛斷。

她走回陽臺那裡﹐繼續享受今天難得的美好時光。 提起那碗黑荳漿﹐碗外不再是熱騰騰的﹐剩下的只有微暖的溫度。她討厭那半冷不熱的感覺。於是她把那本來是美味的飲料﹐倒進水盆裡﹐打開水龍頭﹐讓那清澈的水把那灰黑色的液體沖洗干淨。

窗外的天色﹐也慢慢的轉為灰藍色。「快下雨了。」說罷﹐穎柔把日曆本上的叉用橡皮擦掉。她不像一般的小孩﹐總喜愛叫祖母幫她擦掉功課本上寫得不好的字。 她總有這個希望﹐每一件事她都有再努力的機會。

作者簡介

我是一位住在香港的女性﹐過的是很平凡的生活。每一天都有一個願望﹐就是不用工作﹐過著逍遙自在的簡單生活。當然這願望還沒有實現﹐因為我還沒有足夠的退休金。

我有一個習慣﹐就是每個星期六打網球。可是我也有一個願望﹐就是星期六是下雨天。如果你問我喜歡網球嗎﹖我會回答你﹕「還可以。」我喜歡流汗的感覺﹐卻討厭那過程。

可能就是我的矛盾﹐讓我開始寫起這個故事。你們會發覺﹐故事中的角色在某程度上﹐都是矛盾的。矛盾的故事﹐讓我們的生活變得不平凡起來。